良药不苦

6
  那花旦听了吴羽策的转述后不由地“呵”了一声。
  “一个穷学生，能有什么好前途的？整天厮混，没个钱财权势，哪比得上孙大少爷，豪手一挥，我今日便收了这么许多花篮。做我们这一行的，不就是这样狗眼看人低吗？”
  吴羽策没有接她这句自嘲，只用一双色素浅浅的瞳仁盯着她看。
  “戏里排的那么些悲欢离愁，你我也并非没唱过。结局不净是悲惨的？”她片刻后又轻轻笑了一声。一口整齐漂亮的白牙，可那笑容里分明是苦的。“策啊，你也可别为了你那朋友感到不值，我本就是一个错误的人。只想活在众人的惊羡的眼神里。而这平凡的出身，也决定了我也只能这样一生平凡下去。”
  吴羽策倒吸了一口气，想要否认。思来想去，还是算了。

  后来李轩去了学校，便一段时间没有交集了。
  那些肚里的饱腹感也随之而去。
7
  重逢李轩，是在吴羽策唱成了角儿之后。
  那时戏班里的台柱子在阮鹊走后，早已改朝换代，虽不说落在他这么个资历尚浅的花衫身上，师父倒也有意无意地往他这儿领着点风气。
  多的是有心在背地里说三道四的人。
  吴羽策也不管什么闲言闲语。在李轩寻他那日，头一次翘掉了练唱，只当是故友重逢，两个人各买了串冰糖葫芦，咬着酸楂聊闲事。
  谈到了如今的时局，如今的政府，还有即将任命的将军——李轩。

8
  大概是那日的山楂太酸。
  吴羽策也没管为何李轩一回来找的人便是自己。就连前段时间一直保持的通信，也从阮鹊师姐过渡到了两人的细碎家常。
  倒像是……
  “夫妻？”回了卧房的吴羽策回想今日的事，脑海里转到这个词的时候，自己都被害红了脸。低眉又自顾摇了摇头。他与李轩，怎么可能，又如何可能。
  在如今，断袖并非说出去让人瞧不起。
  可人人都道那唱花衫的小角脾气臭着。虽是个角儿，哪有不捧着看客的心思。他倒好，绝了富商的邀约不成，连孙大少爷的人都敢连喊带骂地拒之门外。
  况且不说他吴羽策的性子是否讨人厌恶。李轩得是将军了，不谈他会不会有这种想法，就算有，又怎么会看上自己一个家境落魄而作戏子的人呢？
  思了，罢了。
  只是忘不掉他眼里的柔情似水罢了。

9
  谁知那一别竟是数年。
  1937年，抗战爆发了。在动荡的时局下，戏班子也散了。
  国将不国。21岁的吴羽策应召入了军队，从一个只会唱念做打的戏子变成了也能守一方国土的军人。
  但每每看到战场上尸骨无存的样子，就想起如今李轩的情况。
  这么多年，早就断了联系。只吴羽策一人心心念念着他的安危。
  他希望又不希望能与他重逢。
  想看的是李轩健全无患的模样，不想见的是自己一腔爱意。

10
  可真当两人重逢的时候，傻眼的却是李轩。吴羽策看着他愣神了半天，不禁地笑出了声。
  左右两人现下的境况都不好。被敌军逼到了一个连烟火都不见的小村庄里，两队都仅存人口不多。他俩虽是没有断胳膊少腿的，现如今也是蓬头垢面，不复从前了。
  几年动荡，几年萧条。人人忙着保命，逃难。李轩从未想过吴羽策会选择救国这一条九死一生的道路。
  正当吴羽策踌躇，不知如何开口时。却被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。
  “太好了阿策……太好了……我，我没想到我此生还能再见到你……太好了”
  吴羽策也紧紧地抱住他，轻声说道:“嗯。太好了……你一切都好……”

11
  两伙人在村子里碰头之后，打算暂且安顿下来，治疗伤病员。可那端日军的炮火压根没停过，日夜地朝他们逼近。可大批的伤病员实在不能随着他们一起转移阵地。
  在所有人都惶恐不安的时候，李轩带着几个兄弟打算故意转移日军注意。这想法一被提出，吴羽策立马想要否决，可顾虑当下，这确是一个可行的办法。
  李轩一帮人招摇出村前一夜，他挪到吴羽策身边，眼神复杂地看向他，然后低眉翻出一张信纸，推给他。
  吴羽策不解地看过去，上面赫然写着“两姓联姻，一堂缔约，良缘永结，匹配同称。看此日桃花灼灼，宜室宜家，卜他年瓜瓞绵绵，尔昌尔炽。谨以白头之约，书向鸿笺，好将红叶之盟，载明鸳谱。此证。”
  “阿策，我喜欢你很久了。从第一次到广州投考时无意中看了一幕你的戏，就喜欢上你了。当时只怕着同你如何认识，只得借了别人的由头，实则在梦里同你过完了我的一生。可到如今，我没有办法再去拟想未来了。我不知晓你是否对我有意，擅自写了这个，我只想告诉你，我喜欢你，想跟你生活在一起，可是我大概做不到了吧，唯一能做的，就是护着你们等到支援。”李轩苦笑了一声，“我真的，很喜欢你……”
  吴羽策的脑子里顿时一片轰鸣，视线模糊。虽不说话，但用力了一生的力气抱住李轩。
  原来情意是一直互通的。只是来的太不是时候了。

12
  自从那天以后，吴羽策再没见过李轩。
  最后一面的印象是看到他义无反顾地走向炮火，微笑着对他挥手告别。
  一直到新中国成立了，吴羽策一直在打听他的下落。这些年，他从戏子到将士，到如今成了梨园的师父，收了同样家事可怜的孤儿留下，耐心地教他们唱戏。
  漫漫数年过去，他仍然没有找到他。
 
  直到那天，大徒弟领了个衣着干净的人进来，吴羽策本来午后贪睡，被吵醒便皱了眉，正打算抬眼瞧一瞧，只听得来人轻轻唤了声“阿策”。
  一往从前，眉眼如旧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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编辑的时候也不知道怎么回事，一直发不出去，只能作两条了哈哈……尴尬

首先呢！先祝我们轩哥！生日嗨皮！！！还有母亲节也嗨皮！！！！
然后点名批评 @温翊瑄 这个家伙嗯！

我其实，已经很久很久很久不更新了，然后这也可能是最后一次啦。（也可能会打脸）
因为人实在懒了，最近也忙……emmm吧？
不！我要留出我宝贵的时间去陪cp！才不是打游戏！
嗯……就这样。
有缘见啦